第107章 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,不是给通敌者擦屁股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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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少女声泪俱下,磕头时发间別著的白玉兰发卡簌簌发抖,裙摆上还沾著泥点,显然是冒雨跑来的。
    黎承之嫌恶的瞥了眼地上的人,也不叫她起来,自顾自吃著饭。
    魏建邦和祁予安同样目不斜视,甚至还为碗里剩余的一块红烧肉较起劲来,两人的筷子在瓷盘上方来回交错,跟三岁小朋友抢肉吃的场景没差別。
    黎洛屿更是把脸埋进碗里,呼嚕呼嚕吸著雪菜肉丝麵,似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,香的不得了。
    是她自己跪的,关他们这些食客何事?
    邻桌食客们被突如其来的热闹激起了兴趣,举著筷子边看热闹,边看小声交谈。
    “叠个小姑娘我哪能看著介眼熟啦?”
    “奥哟,勿不就是李广明他们屋里的小囡囡吗?伊拉爷叔(她爹)前两日被『绿帽子』押特走嘞。。”
    “李广明?就是那个总穿的確良衬衫的机械厂会计?伊犯嗲个啥事儿啦?”
    “瞎七搭八!最近阿拉市被海军接管了,听说要深挖內奸,还沪市一片清爽,儂没听说啊?唐市长一大家子都是叛徒、卖国贼嘞!”
    “哎哟嗷!我滴亲娘嘞呀!搿个唐市长不是总在广播里讲『为人民服务』,天天笑眯眯的在市政府门口跟人握手吗?咋个就成叛徒啦?”
    “啥人晓得啦,我看伊就是表面装得斯斯文文,背地里跟坏分子称兄道弟!心肠墨墨黑,做出点啥事体才勿稀奇,搿个事体闹得满城皆知嘞!真真是一屋厢败类。”
    “还有那个李广明会得被抓,估计也勿是撒好人。”
    “嗯,儂讲得对额,搿傢伙以前在厂里可傲气了嘞,看见阿拉这种拧螺丝的,恨不能拿鼻孔看人!”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。搿两日风声鹤唳,听说不少人蹲笆篱子啦,我早浪向路过居委会,看到黑板浪向用粉笔写牢『公审大会通知』,讲后日要勒人民广场公开枪毙,当典型示眾嘞。”
    “啊是真额?格我带阿拉小孙子早点去抢个好位置看热闹!上趟公审大会还是六几年嘞,格个场面,比看露天电影还要闹猛!”
    “蛮好蛮好!”
    周边食客的议论声不绝於耳,並没有所谓的愣头青或者是热心肠的大妈上来义愤填膺,反而端著碗碟都往后退了退,留出了不被波及的空间,眼神里还透著几分看戏的神情。
    食客们:开玩笑,我们又不傻,这三个男人都穿著军装,一副杀神的模样,我们犯不著为个陌生的丫头片子蹲笆篱子的呀?
    地上的姑娘依旧哭哭啼啼一直重复著刚才的语,偶尔悄悄抬头看一眼黎承之,瞧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,就连饭馆內的食客都不帮她说话,当下是继续哭诉也不是,起身也不是,尷尬的都开始抠手指头了,可一想到家里母亲说如果她求不回来父亲,便將她嫁给 北巷那个瘸腿的屠夫,再想到那屠夫死了三个媳妇了,据说都是被他打死的。当下心一横,便再次把头磕的邦邦响:“解放军同志哎,求求儂嘞!我爷叔真额勿是坏人呀!儂放忒我爷叔伐,我勿想嫁把北巷那个瘸脚屠夫呀......”
    黎洛屿吃完面,歪头问旁边的食客大叔:“小赤佬...?”
    大叔筷子顿在半空,横眉怒懟:“你怎么骂人呢?小囡家..讲閒话哪能介粗糙?”
    黎洛屿:“......”
    知道这大叔误会了,赶紧摆手解释:“不是,大叔,我就是想问问』扒拉算盘子的小赤佬』是什么意思?”
    “嗐,你这小囡囡说话没头没尾的!”大叔放下筷子,儘量用听得懂的话解释:“小囡啊,『扒拉算盘子』就是讲做会计算帐的人呀!『小赤佬』么…… 原先是骂人的话,不过她的意思是她爹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,天天扒拉算盘珠子,算计厂里的针头线脑。”
    “哦。就是个会算帐的会计唄!”黎洛屿原先没听懂,这会儿在大叔的点拨下明白了过来,看著跪倒在地的少女眼神逐渐变得冷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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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首先,你跪著向我小叔磕头,我小叔也没有压岁钱给你,因为我小叔只有我一个后辈。”
    “其次,你上来就跪地磕头,句句陈情你爹是冤枉的又无证据澄明,只凭你一张嘴就道德绑架军人的职责,是属於政治觉悟低下的表现,且现在是破四旧的关键时期,你还赖在地上磕头如捣蒜,分明是宣扬封建余孽那套!是把党的纪律当做耳旁风!是吧?”
    食客们纷纷附和点头:“是呀,是的呀。”
    “最后,咱们来说是你爹的事情,机械厂是国家命脉的螺丝钉,你爹是机械厂的会计,他这个岗位是机械厂核心中的核心,掌管著原料进出的帐本、军工零件的流向记录,哪一笔不是盖著『绝密』红章的?你竟然说是小岗位?
    且不说军部提人是在掌握证据后才提的人,若是他清白,相信组织定会还他公道了,现在人被带走,且厂门口也贴满了盖红章的通告,你没有看到吗?”
    “你现在还觉得你爹是冤枉的吗?”
    小姑娘瘫坐在地,满眼泪水,身子微微颤抖,声音几近呜咽:“可是,可是我爷叔要是放勿出来,我姆妈就要把我硬塞把北巷额瘸脚屠夫......” 她拿袖口狠命擦眼睛,“伊前前后后剋死三趟媳妇,我姆妈讲今朝日脚一过,就要拿我.....”
    黎洛屿其实很烦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,尤其是这还是个拎不清的姑娘,不耐烦的拉著小叔起身,大步朝门外走去,走到一半,还是转身说了句:“你们一家前面享受了你父亲出卖国家得来的锦衣玉食,现在你父亲落难了你就来逼迫军人同志,那是不是所有落难的人家学著你的样子来这么一遭,那国家的法纪往哪儿搁?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,不是给通敌者擦屁股的!
    至於你妈要把你嫁给谁,你若是觉得不合適,难道不会去妇女联合会告她破坏新婚姻法?搁这演封建苦情戏给谁看!”
    “还有,小叔,像他们这种出了特务的家庭是不是得判个劳改什么的,为什么还能出来蹦躂?是律法太松还是哪个环节出了紕漏?”
    黎承之脸色越发难看,定是还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徇私枉法了。“建邦,带下去,仔细查查!”
    “是!”魏建邦提著地上的姑娘大步出了国营饭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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